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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确定的记忆(上)

第十章 不确定的记忆(上)

作者:广场卡希尔

欧斯帕克的四季分明,景色别致。秋日,还有横渡黑森林河流的马群。可是,无论自然景观有多么独特,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

在维斯的记忆里,只有书中描绘的世界才足够吸引人。日新月异的世界,性格奇怪却十分有趣的人物,还有他们身上悲伤而痛苦的往事……但是,自己清楚知道幻想与现实的区别。

维斯经常阅读记载伊文大陆传奇史的书籍,所以做一些奇怪却有趣的梦也很正常。

直到某天晚上,维斯察觉到自己头痛难忍,有趣的梦境渐渐被恐怖的梦境所取代,情绪变得非常低沉——这种状态在维斯身上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午时,雪露像往常一样坐在大厅左侧的长椅上,在羊皮纸反复察看一日的计划。维斯却黏在她旁边,翻来覆去地说明情况,雪露偶尔趁着推眼镜时,瞥一眼维斯,满脸的焦虑,谁都看得出她心神不宁。

“……雪露,我是怎么了?”

“没事的。不会有事,放心吧。”

雪露希望通过自己的平静稳住维斯的情绪,因此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平淡,劝说维斯照往常一样生活就好了,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

“没什么,你想想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维斯看向窗外,天空一片蔚蓝,暖阳洒在欧斯帕克城外的草坪上。

“今天……今天是它们来到欧斯帕克的日子,对吧!”

“对,所以放心吧。”

“……”

雪露轻轻拍着维斯的头,对她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

恰好,薇茵提着沉甸甸的箱子,一看到维斯,她立马扔下箱子,朝着维斯招手。

“薇茵?你怎么来了?”

“我……”

“交给你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吗!”雪露却立马厉声斥道。

当然,雪露这时就是为了吓吓她罢了。既然薇茵好不容易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抽身离去的机会,那就要好好把握。

不过看起来,薇茵是真被吓到了,她低着头,一声不吭。两人沉默了一会,可能她觉得这样不太好,上下颚一张一闭,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

不过,显然刚才的大声厉斥吓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维斯,你先去书房吧。”

“啊?”

“事情一会再说,你先去看看书——薇茵你跟我来!”

雪露揪着薇茵的衣领,直接拖在地上,直接带到一楼左侧的三个杂物间前。雪露软绵绵地揉着薇茵的肩膀,薇茵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来,选吧!”

“什么……选?”

“随便挑一个屋子,打扫到没有灰尘为止。”

雪露太清楚对薇茵此时此刻的偷懒行径。每次为了找维斯,她都会把忘记手上正在做的事,或者做出更恶劣的事情——有一次,竟将名贵的药材偷偷地推进角落的缝隙里,不仅如此,还加印了咒文抹去了痕迹,害得自己苦苦寻了半个月。

薇茵自知逃不掉处罚,偷偷地掰着手指,想凭着装傻充愣逃过一劫。雪露却仍是一脸微笑地挡在眼前,如此一来,自己只得乖乖挑了一间房细心地打扫。

“唉……”

薇茵听见雪露的一声叹息,回过头去,找不到她了。

房间里长期放置着,无人居住,地板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再加上夏日,房间里闷热无比。薇茵用叠了三层的湿抹布用力地擦拭地面,不一会便满身大汗。

雪露不喜欢脏乱的环境,尤其是连地板上都看得着明显的灰尘更令她无法忍耐。尽管,她可以要求下人们在日常检查中去做这些房间的清扫工作,却故意没有这样做。

她留下一些房间,它们两个月才接受一次卫生检查,这样只要下人们在日常检查中犯了错误——包括雪露觉得不妥当的问题,打扫它们便成为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惩罚。

当然,薇茵是最大的受害者,自己从不负责卫生方面的工作,做起这种活十分生疏,比那些熟练的欧斯帕克仆人要累得多。

「……」

薇茵环顾四周,房间空无一物,灰尘穿过它的阳台落至房间,有些日积月累下来的灰尘粘在最难打扫的青石天花板上,那些石板缝隙得一个个去扣才清洗得干净,使人看一眼就直达绝望。

“喂!薇茵,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吧?”

房外,维斯偷偷地约自己去玩耍。

“好啊!”薇茵完全没想过后果,不假思索地回答。

薇茵与维斯非常气味相投,两个家伙都会引起一些小麻烦,忘掉手头一些零碎的小事更是无比寻常。

两人到三楼的长廊上做着捉迷藏前的准备,三楼长廊的装饰较为朴素,因为这里是奥塔丽的藏书处。下人们几乎不会来到三楼,这里的卫生和图书都由雪露亲手打理。薇茵知道雪露只有在晚上才会来到这里。

“由我来当鬼!给你六十秒哦!”

这时的维斯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连衣裙,裙边漫过膝盖,跑起来很不方便,因此不由分说地下决定。

薇茵只好趁着她扑在墙上数秒的时间,匆匆寻找一个比较好躲的房间。这是她们常常一起玩的游戏,一个月里薇茵会陪维斯玩上两三次。曾经,她们还会在欧斯帕克城外游戏,直到薇茵遭到雪露一顿怒斥,这个游戏终于只有在欧斯帕克内进行的可能了。

“我睁开眼啦!”为了薇茵能够听见,维斯尽可能大声地喊道。

维斯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呲啪呲啪的声响,薇茵仔细听着房内的脚步声,听着它平稳而有节奏地靠近,又听着它匆匆远去。

薇茵一直没能揣中这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到底拥有着的心。

与其他人不一样,薇茵可以仅通过皮肤呼吸,而不需要口鼻的辅助。所以,她根本没必要躲在这层楼的任何一个房间里,而是迎着高处的烈风,用手勾着三楼窗外的欧斯帕克墙壁上。那些干燥而猛烈的热风吹打在薇茵身上,她却从容地抓住一块墙壁里突出的石板,轻盈地挂在上面。

薇茵望见朝着一颗大树旁的水塘前行的雪露,她一如既往的举止优雅地走在石阶上。头顶传来尖锐而响亮的鸟鸣声,是那种刻意喘出来的抑扬顿挫的声音。一群长颈圆肚的大鸟们扑着的翅膀飞过头顶,径直朝雪露的方向飞去了。

当它们落在水塘,收起灰白色的羽翼,雪露将准备在篮子里的面包屑倒进池塘。

雪露拍了拍手上的残屑,又将手沉入水中洗了洗,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条蓝色小手帕,擦干净她那双细嫩的小手。接着,找到附近的一棵大树独自坐下。

见雪露没发现自己,薇茵不禁松了一口气。

本应该在打扫房间的薇茵。

本应该在书房学习的维斯。

本应该在厨房里监督下人们工作的雪露。

她们三个人同时在开小差,尤其是雪露还有闲情逸致哼哼小曲。

「听起来好傻。」

薇茵对雪露的歌声毫无感觉,有可能的话,希望能够自动屏蔽这种声响。不过,在她的歌声和笑话里任选其一的话,肯定会选笑话的吧?

“你居然在这里……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维斯仰着头,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看起来好累……”

维斯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摆出V字形手势,向薇茵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在这层房间里跑到大汗淋漓,累到步伐凌乱,完全没了自己也要隐藏起来的意识,只剩下一定要抓住薇茵的执念……在这种状态下,没有放弃的维斯终于意识到薇茵可能不在三楼房间的维斯,她推开每个房间的窗户,终于在找到了薇茵。

不过,薇茵不仅早就料到,而且还刻意放水。在房间里刻意留下明显的足迹,只不过第一次闯进房间的维斯根本没有察觉到。

“……薇茵,这次你输了!”

“嗯。我输了。不过,你看那里。”薇茵轻松地跳进窗户,转身指着水塘里的天鹅群。她那一副根本不不在乎输赢的样子给维斯获取胜利的激情浇了一盆冷水……

“——所以,薇茵是从刚开始就一直在看着雪露吗?”维斯双手放在青色的窗台板上,捧着下巴,呆呆地望着雪露。

“嗯。”

“这样啊……薇茵,我想我有一个好主意。”

薇茵歪着头,没能理解维斯想说什么。

“你跟我来就好了!”

“是什么?”薇茵好奇地问道。

维斯警觉地打量一下四周,见没人,便靠在薇茵耳边悄悄地说起话来。

“啊……这好吗?”

“试试看嘛!”

晚饭后,雪露在厨房命令下人们清洗厨具,在每个下人面前都会停下来一阵,尤其是那些做事生疏的仆人,有时甚至亲自示范洗碗这种小事。当然,更多的时候只是站在她们身旁,什么话也不说。

绝大部分的欧斯帕克下人们早就习惯了雪露的行事风格。因此无论任何情况,做好该做的,守住本份才是第一位的。

料理好厨房的事情,雪露缓步前行在烛火摇曳的走廊上。经过一整天忙碌,脑子一片朦胧的雪露贴着墙壁缓缓前行。尽管如此,异样的动静还是使她警戒起来。

唰!这声音诡异而又无法辨清来源,雪露扭过头,身后没什么异样,而两旁的烛火在剧烈地抖动,光是从烛光摆动的方向进行判断,她锐利的目光立即抓住了一道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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